Boying

脸颊空洞灌饮了风,嚼食阴影杂烩当正餐。

唐人

*一在国外浪荡就有情结

*春春出没


      “地皆粳稻、桃李榆柳岑蔚,户皆唐人。”

 

      暮霭倒是重,我倒是如醺醉。

      餐馆入门即一财神像,上了三柱香,收银台上闲置了一金兽,台下青花瓷鱼缸内飘着朵白莲。身前桃木方桌上端着的是青瓷碗,碗中盛纳着的是——酒糟圆子。汤糯,似脂膏,酒香涌溢。佐以小元宵,枸杞,蛋花,冰糖,与其比拟其为面肉白净的素衣女子点了朱唇,倒不妨以二三红鲤、八九白莲相称来的好。

      食之。滚烫,味甜。

      我恍然念起些旧事,与我及故乡息息相关的琐碎,诸如家人常炖的酒糟,另有,母亲曾道她儿时吃酒糟圆子,竟醉了。蓦然思载三千、怆然动容。此处并非江南食馆,亦非吴越酒肆,更非故乡,而是唐人街,纽约曼哈顿南端下城的唐人街。朱红牌坊之外,我望见极富有倾倒势的高耸建筑,车辆阻塞,涌动的热度与噪声,无一不裹挟着风火的内部气质;然,于牌坊之内——我曾有这样一番认知:

      然而唐人街给我以陈旧落迫的印象,不论这店面、民风、文化,恍若这里的华人对中国、世界的认知仍停滞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其被中美二国所边缘化,分明身为脱轨人群,却逃避性的选择一种后滞的聚集方式,而非选择融入新的社会,我对此有着明显不屑与嗤嘲意味。

      这看似恢弘之见未免显出空洞来。我的神思游走于十里长街,目光所及无非陈腐破败,却也仅因这番表层的鄙陋而显得我分明身为中国人所不该有的这浅薄之见。我像是忘却了,这唐人街巷口卖豆汁儿的摊儿,拌葱油,蒸糕;我亦是忽视了,汤圆儿的情思念想,腊月,抑或新年;我是忘了,是忘了那斟满炮打灯的坚决,噙泪的尊严,抛舍的绣花枕,与一轮飘零明月。

      食以圆子,入口绵长。耳畔四下清寂,听闻一声询问:

      “你们是大陆来的孩子吗?”女店主,面容祥和,是温婉妇人。着碎花围裙,挽发髻。

      “是的。”

      妇人继而目光饱含期许与慰籍,这是我所诧异的:“大陆的孩子……好,真好。”

      “您是哪儿的人?”

      “台湾来的,”对方含笑,“都是中国人。”

      食毕天色已晚,觅见极澄明的月亮,抬眼望卷云翻滚,方知好大一清明世界。不论这朱红牌坊内,抑或苍穹的东尽头,呼唤皆可传达,我们休戚与共,情思犹存,国魂不殒。

      纵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评论
热度(3)
© Boying | Powered by LOFTER